2015年6月15日 星期一

民間劇場:找仙丹(一)

角色:許老大(市區警隊隊長)、老沈(許老大的兒時玩伴,現於別的城市安身立命)


「欸,老沈啊,就這兒。這大戶的主人是位大好人,平時分糧賙濟窮人不說,凡身上有個什麼長病短痛的,這主人雇有名醫,包給你治好不可,完全免費。不僅如此,舉凡家庭問題、人際關係、前途發展,聽說這名醫的仙丹一吃,保你眼清目明、重整精元,宛如獲得全新的生命,而且對人生充滿自信!」

「許老大,聽你這麼一講我著實心動。上回你告訴我這麼一回事,我就好想來見見這位好心的活神仙、大老闆不瞞你說,我為家中的小兒子真是傷透腦筋,讀書不好好讀書,整天鬧事,說什麼他在哪認識的誰告訴他,出社會讀過什麼書都沒用。結果他整天都在作賺錢的白日夢。」老沈越說越氣,「好吧,我跟他講不讀書就算了,那去當個學徒好好學個一技之長,他也不要,說什麼這樣賺錢太慢!唉!我真是……」

「老沈啊,家家有本難念的經。如今社會風氣只注重結果,不注重過程。小孩子只懂得看別人風光的一面,不懂別人那下過苦工的努力。這也難怪你兒子處處跟你唱反調啊。你真的需要仙丹。」

「嘿,許老大,你一番話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裡,老實說,你該不會有吃過仙丹吧?」

許老大吸了吸鼻子,然後說:「欸,沒有啊。我只是曾看過這位大老闆在路上宣傳,說不管是窮人、病人,還是有什麼困難,都可以到他那裡去。」

「啊?這…不太對吧,原來你只是偶然在路上看過?」老沈叫了起來,「所以,說不定這個人只是個瘋子嘍?唉,許老大,你該不會是叫我當實驗品的吧?我走了!」

「欸,你等等,」許老大連忙拉住轉身就要走的老沈,說:「你不要急啊!我可不是道聽塗說,真的是騙子我早就先打他一頓了。我是親眼看見他找的醫生啊,手在病人身上一摸,嘴上念念有詞,說也奇怪,每個病人不管是先天病症還是絕症,沒有一個不好的!」

「喔?這倒是......」老沈摸著下巴。

「就是說啊!你真不信,現在我就陪你到市中心轉轉,問問有沒有誰不知道那個天生瞎眼的小伙子的?那小子被那大老闆的醫生一摸眼,欸,就看見了。你說,這還不是神醫嗎?

老沈問:「這麼神奇?我住在山的那一邊居然沒聽過這一號人物。」

「是啊!」許老大抓了抓頭,「但說他是神醫又不太像,因為他從不開藥什麼的。可是還真沒聽過有誰他治不好的。所以城裡的百姓都在傳,說不定這名神醫有什麼仙丹。不僅如此啊,他還是個神通廣大的道士!」

「越說越玄乎了。醫生還兼做道士?他怎麼神通廣大?吞劍嗎?」

許老大一揮手,說:「不是。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,捉鬼啊!做法捉鬼你知道吧?城東王家的小少爺你聽過嗎?」

「聽過!這小少爺的名氣響亮,他的水墨畫造詣之高,就如同把風景實際搬到紙上。不瞞你說,我收集有這王少爺畫的一把扇子,每次打開扇子,我都有一抬腳,就能走進那湖邊水色的錯覺呢!」

「就是啊,你能夠買一把王少畫的扇子,可見這幾年你老小子經商有成啊!哎呦,不簡單!」

老沈手一擺,說:「不相干。你說王少爺怎麼了?」

「說來王老爺就這麼一個兒子,還指望他養老呢!三年前啊,王少爺應國家中央大學(簡稱國中大)之邀,辦了場藝術演講。一時轟動全市啊!這王少爺最難能可貴就是平易近人、謙虛,對錢也不貪,隨便一幅畫都能賣出重價,可是總是取自己夠用的,其他全數用來幫助市內的單親家庭。真是令人感動。」

「是啊,他因為自己也是由單親爸爸養大的,特別知道單親家庭的辛苦。我也最敬佩這年輕人這一點!」

「那晚的演講除了藝術界人士外,新聞媒體、一般市民、學生根本將國中大的演講廳擠爆了,我也在場啊,一場演講聽下來真是如沐春風啊!當晚吶,他的藝術家朋友們招待,好酒好菜是不在話下,尤其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,於是王少爺開心之餘不免也喝多了。」

「嗯,人之常情。然後呢?」

「王少爺喜歡人群,所以平時出門都是走路。當晚宴席過後,那些藝術家們都看見王少爺搖搖晃晃從市中心走回城東。結果呢,隔天傍晚,王老爺報案了!」

「報案了?怎麼了?」

「王少爺沒回家啊!王老爺平時習慣早起出門運動,照例大約半小時後到城東社區的燒餅店,外帶豆腐腦、油條回家。他知道兒子前晚一定會留在市中心與朋友們聚會,酒想必也喝得多,也睡得比較晚。於是也沒叫兒子起床吃早點,只是把兒子那份留在客廳桌上,留了張紙條,說他跟人約好到東郊爬山,約中午才會回家。」

「那想必是王老爺中午回家,沒看到兒子吧!」

「就是啊!」許老大嘆了口氣,說:「他回家後,看到出門時放在客廳桌上的早點紋絲未動,就起了疑,心想自己兒子不至於醉到過了中午都還不起床。於是進了兒子房間,才發現不僅兒子不在,連床都沒有躺過的跡象。而畢竟王少爺都是大人了,說不定昨晚暫住在哪個朋友家,王老爺也就沒那麼緊張。」

「那也說的是。然後呢?」

「王家隔壁是一家菜販,每清早挑兩擔自家田裡的蔬菜上市區的菜市場賣。平時大約下午三點多快四點才回家。沒想到那天,才剛剛中午,那菜販急忙來敲王家的門,告訴王老爺說:『王老,不好啦!你兒子發瘋啦!』」

「咦?這菜販怎麼無緣無故咒人家兒子呢?」

許老大說:「倒不是。原來菜販一早進菜市場,才將新鮮菜蔬擺好,等客人光顧呢,結果也不知從哪來的瘋子,衣服破破爛爛的,衝進菜市場見東西就摔,看到人就打。這瘋子雖然瘦瘦的,但發狂後蠻力驚人,直折騰了好久,才讓幾個肉販、魚販給壓在地上。」

許老大換了口氣,又說:「那菜販還好沒被影響,他走近一看,那瘋子雖被壓著卻還在奮力掙扎,真是可怕。他看著那瘋子的衣服雖然破爛,但是一點也不髒,那瘋子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不成形,看著有點可怕,可是十分乾淨,總之,完全不像個流浪漢。不過,那菜販越看越臉熟,越看越心驚,終於他大叫一聲:『哎呀!這可不得了!這不就是王老爺他寶貝兒子嗎?』」


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